第二百三十卷

唐纪四十六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五兴元元年(甲子、784)  唐纪四十六 唐德宗兴元元年(甲子公元784年)  [1]二月,戊申,诏赠段秀实太尉,谥曰忠烈,厚恤其家。时贾隐林已卒,赠左仆射,赏其能直言也。  [1]二月,戊申(初七),德宗颁诏追赠段秀实为太尉,谥号称为忠烈,以优厚的待遇抚恤段秀实的家人。当时,贾隐林已经去世,德宗追赠他为左仆射,表彰他能够直言。  [2]李希烈将兵五万围宁陵,引水灌之;濮州刺史刘昌以三千人守之。  [2]李希烈领兵五万人围攻宁陵,引来河水灌城,濮州刺史刘昌率三千人守卫宁陵。  滑州刺史李澄密遣使请降,上许以澄为汴滑节度使。澄犹外事希烈;希烈疑之,遣养子六百人戍白马,召澄共攻宁陵。澄至石柱,使其众阳惊,烧营而遁。又讽养子令剽掠,澄悉收斩之,以白希烈,希烈无以罪也。  滑州刺史李澄秘密派来使者请求归降,德宗答应任命李澄为汴、滑节度使。李澄表面上仍然事奉李希烈,李希烈却怀疑他,派遣养子六百人戍守白马,传召李澄前来共同攻打宁陵。李澄来到石柱,指使他的部众佯作受惊,烧掉营房,便逃跑了。李澄又暗示李烈的养子,让他们抢劫掳掠,而李澄又将他们全部收捕斩杀,并将此事告诉李希烈,但李希烈无法加罪于他。  刘昌守宁陵,凡四十五日不释甲。韩遣其将王栖曜将兵助刘洽拒希烈,栖曜以强弩数千游汴水,夜,入宁陵城。明日,从城上射希烈,及其坐幄,希烈惊曰:“宣、润弩手至矣!”遂解围去。  刘昌守卫宁陵,计有四十五天不曾脱下铠甲。韩派遣他的将领王栖曜领兵援助刘洽抵御李希烈,王栖曜使强健的弩手数千人游过汴水,在夜间进入宁陵城。第二天,弩手从城上用箭射击李希烈,射到他所坐镇的帐幕里边。李希烈吃惊地说:“宣、润的弩手到了!”于是解除了宁陵的围困,自行离去。  [3]朱自奉天败归,李晟谋取长安。刘德信与晟俱屯东渭桥,不受晟节制;晟因德信至营中,数以沪涧之败及所过剽掠之罪,斩之;因以数骑驰入德信军,劳其众,无敢动者,遂并将之,军势益振。  [3]朱从奉天大败而归,李晟谋划攻取长安。刘德信与李晟一道屯驻在东渭桥,但他不接受李晟的管束。李晟借刘备信来到营中之机,列举他在涧战败和沿途抢劫掳掠的罪行,将他斩杀。李晟因而以数名骑兵奔入刘德信军中,慰劳他的部众,没有人敢有所举动。于是李晟一并统领了此军,军队的声势益发振作。  李怀光既胁朝廷逐卢杞等,内不自安,遂有异志。又恶李晟独当一面,恐其成功,奏请与晟合军;诏许之。晟与怀光会于咸阳西陈涛斜,筑垒未毕,众大至。晟谓怀光曰:“贼若固守宫苑,或旷日持久,未易攻取;今去其巢穴,敢出求战,此天以贼赐明公,不可失也!”怀光曰:“军适至,马未秣,士未饭,岂可遽战邪!”晟不得已乃就壁。晟每与怀光同出军,怀光军士多掠人牛马,晟军秋毫不犯。怀光军士恶其异己,分所获与之,晟军终不敢受。  李怀光胁迫朝廷贬逐了卢杞等人以后,内心不能自安,于是有了反叛朝廷的意图。李怀光又嫌恶李晟独当一面,惟恐他有所建树,便上奏请求与李晟合兵,德宗颁诏答应了他的请求。李晟与李怀光在咸阳西面的陈涛斜会师,营垒还没有修筑完毕,朱军队大批开到。李晟对李怀光说:“假如敌军顽固把守宫城和苑城,也许会空废时日,延宕许久,不容易攻打下来。现在敌军离开了他们的巢穴,竟敢出城挑战,这是上天把敌军赐给明公,决不能放走他们!”李怀光说:“我军刚刚赶到,战马还没有喂料,士兵还没有吃饭,哪能匆匆接战呢!”李晟没有办法,只好自回营垒。每次李晟与李怀光一同派出军队,李怀光的将士常常掠夺百姓的牛马,李晟军却秋毫无犯。李怀光的将士嫌恶李晟军与自己两样,将所得物品分给他们,但李晟军始终不敢接受。  怀光屯咸阳累月,逗留不进;上屡遣中使趣之,辞以士卒疲弊,且当休息观衅。诸将数劝之攻长安,怀光不从,密与朱通谋。李晟屡奏,恐其有变,为所并,请移军东渭桥;犹冀怀光革心,收其力用,寝晟奏不下。  李怀光在咸阳屯驻了好几个月,不肯前进。德宗屡次派遣中使催使他,他便以士兵疲困不堪,而且应当保养兵力,观察敌军的破绽为理由而推辞。诸将领好几次劝说李怀光攻打长安,李怀光不肯听从,还暗中与朱勾结合谋。李晟屡屡上奏,惟恐发生变故,被李怀光吞并,请求将军队转移到东渭桥,但德宗仍然希望李怀光洗心革面,争取使他尽力效命,便压了李晟的奏章,不肯批示。  怀光欲缓战期,且激怒诸军,奏言:“诸军粮赐薄,神策独厚。厚薄不均,难以进战。”上以财用方窘,若粮赐皆比神策,则无以给之,不然,又逆怀光意,恐诸军决望;乃遣陆贽诣怀光营宣慰,因召李晟参议其事。怀光意欲晟自乞减损,使失士心,沮败其功,乃曰:“将士战斗同而粮赐异,何以使之协力!”贽未有言,数顾晟。晟曰:“公为元帅,得专号令;晟将一军,受指纵而已。至于增减衣食,公当裁之。”怀光默然,又不欲自减之,遂止。  李怀光准备延缓接战的日期,并且激怒各军,便上奏说:“各军粮食供给微少,只有神策军供给丰厚,多少不均,难以进军开战。”德宗因财物用度还正窘困,如果都按照神策军的标准供给粮食,便拿不出粮食来供给各军。但不这样又惟恐逆了李怀光的意思,引起各军抱怨,于是派遣陆贽到李怀光营中安抚将士,顺便传召李晟参予商议粮饷供给之事。李怀光本意打算让李晟自己请求削减供给,使他失去军心,败坏他的功绩,便说:“将士一个样地与敌军战斗,而粮食供给却彼此不同,怎么能让将士齐心合力呢!”陆贽没有发言,几次回头去看李晟。李晟说:“你是主帅,得以专擅号令。我不过带领着一支军队,接受你的指挥罢了。说到增加或减少军中衣食供给,自当由你裁断。”李怀光一言不发,又不愿由自己削减李晟军的粮食供给,此事便搁置了。  时上遣崔汉衡诣吐蕃发兵,吐蕃相尚结赞言:“蕃法发兵,以主兵大臣为信;今制书无怀光署名,故不敢进。”上命陆贽谕怀光,怀光固执以为不可,曰:“若克京城,吐蕃必纵兵焚掠,谁能遏之!此一害也。前有敕旨,募士卒克城者人赏百缗,彼发兵五万,若援敕求赏,五百万缗何从可得!此二害也。虏骑虽来,必不先进,勒兵自固,观我兵势,胜则从而分功,败则从而图变,谲诈多端,不可亲信,此三害也。”竟不肯署敕;尚结赞亦不进军。  当时,德宗派遣崔汉衡到吐蕃去让他们发兵,吐蕃国相尚结赞说:“按照吐蕃礼法发兵,以主掌兵权的大臣的署名为凭信,现在制书上没有李怀光的署名,所以不敢进军。”德宗令陆贽晓示李怀光,李怀光坚持认为不可让吐蕃发兵,他说:“如果攻克京城,吐蕃必然要放纵士兵焚烧掳掠,有谁能够制止他们!这是第一个害处。不久前颁布的敕旨规定,凡是召募士兵攻破城池者。每人奖赏钱一百缗,吐蕃发兵五万人,如果援引敕旨,要求奖赏,五百万缗钱要到哪儿才能弄到!这是第二个害处。吐蕃骑兵虽然到来,必定不肯率先进军,而是按兵不动,保存实力,观望我方军队的形势,胜利了,便跟着瓜分功劳,失败了,便借机图谋变乱,诡诈多端,不可亲近信任。这是第三个害处。”李怀光始终不肯往敕旨上署名,尚结赞也没有让军队进发。  陆贽自咸阳还,上言:“贼稽诛,保聚宫苑,势穷援绝,引日偷生。怀光总仗顺之师,乘制胜之气,鼓行芟翦,易若摧枯,而乃寇奔不追,师老不用,诸帅每欲进取,怀光辄沮其谋。据兹事情,殊不可解。陛下意在全护,委曲听从,观其所为,亦未知感。若不别务规略,渐思制持,惟以姑息求安,终恐变故难测。此诚事机危迫之秋也,固不可以寻常容易处之。今李晟奏请移军,适遇臣衔命宣慰,怀光偶论此事,臣遂泛问所宜。怀光乃云:‘李晟既欲别行,某亦都不要藉。’臣犹虑有翻覆,因美其军盛强。怀光大自矜夸,转有轻晟之意。臣又从容问云:‘回日,或圣旨顾问事之可否,决定何如?’怀光已肆轻言,不可中变,遂云:‘恩命许去,事亦无妨。’要约再三,非不详审,虽欲追悔,固难为辞。伏望即以李晟表出付中书,敕下依奏,别赐怀光手诏,示以移军事由。其手诏大意云:‘昨得李晟奏,请移军城东以分贼势。朕本欲委卿商量,适会陆贽回奏云,见卿语及于此,仍言许去事亦无妨,遂敕本军允其所请。’如此,则词婉而直,理顺而明,虽蓄异端,何由起怨!”上从之。  陆贽从咸阳回来以后,上奏说:“逆贼朱为了拖延被诛灭的时间,聚兵退保宫城和禁苑,大势已去,外援断绝,迁延时日,苟且偷生。李怀光总领主持正义的援军,乘着取得胜利的声势,如果擂鼓进军,灭除敌军,有如摧毁枯败的草叶一般容易。然而,李怀光在敌寇逃窜时不肯追击,坐待士气低落,难以用兵。各军主帅每每打算进军杀敌,李怀光总是阻止他们的计划。根据这些情况来看,他的意图很不好解释。陛下的本意在于保全回护李怀光,对他委曲求全,言听计从。观察他做的事情,也并没有因此而被打动。如果不采取另外的谋略,逐渐控制住他,而只是对他无原则地宽容下去,以求平安无事,最终恐怕还是要发生难以测度的变故。现在是事功机缘面临危险促迫的时候,当然不能够用通常的、轻易的态度来对待。现在李晟奏请转移自己的军队,恰好遇到我奉命前去安抚将士,李怀光偶然谈论到这件事,于是我泛泛地问他应当如何处理。李怀光便说:‘李晟既然愿意到别处去,我也全不需要借助他为我用命效力。’我仍顾虑李怀光会再改变主意,便称赞他的军队强盛。李怀光大大地自夸了一番,转而有轻视李晟的意思。我又不慌不忙地问他:‘我回去时,或许会有圣旨询问此事可行与否,不知你是怎么决定的?’李怀光已经肆意讲出了不慎重的话,无法中途改变,于是他说:‘皇上的命令若是允许李晟离开,对于事体也并无妨碍。’我与他再三约定,不能不说是够审慎周密的了,即使李怀光打算翻悔,实在也难于开口。希望立即将李晟的奏表转出,交给中书省,下敕批准依所奏,另外再赐给李怀光手诏,向他说明转移军队的理由。此手诏的大致意思这样说:‘昨天得到李晟的奏章,他请求把军队转移到长安城东边,以便分去敌军兵势。朕本来打算委托你来商量,恰遇陆贽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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